363弑父-《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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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朝臣们更是人心惶惶。他们最初是以为康鸿达仗着皇帝对其的宠信,私自调兵,以报私仇,但是,接下来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禁军连续围了楚家、宸王府,还在城门严查,一连串的大动作声势赫赫,却不见太子出面。
于是,朝臣们开始有了各种揣测,有人试着进宫面圣,有人想求见太子,但都被拦下,高大的宫门固若金汤,没有人得以进去一窥究竟,只能暗地里揣测着、议论着。
难道康鸿达只是“明枪”,皇帝才是那把“暗剑”,其实是皇帝要对顾玦出手?!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是有的,而且还大有可能。
礼亲王以及六部尚书等一干重臣彼此通了气后,也有了动作,于次日一起进宫。他们都是王亲重臣,进午门和太和门不成问题,直到被拦在乾清门外。
乾清门的另一边,皇帝依旧身在养心殿,他虽然足不出户,但早就命锦衣卫留心京中的动向。
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把京中的异变都禀给了皇帝,目不斜视,没去看一旁的太子顾南谨。陆思骥是皇帝心腹,太子被皇帝软禁在养心殿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心里发出沉重的叹息声:这一次,大齐是真要变天了!
禀完后,陆思骥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听到太子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父皇,不能这么下去了……”
顾南谨已经被皇帝关在养心殿一天两夜了,这两夜,他都没睡好,形貌憔悴,眼窝处是深深的青影。
他的心情其实比外表还要疲惫的,还要无力,可他只能勉强振作起精神,艰难地接着道:“您……您这是在迫着九皇叔反。”
顾南谨心急如焚,觉得皇帝简直是在玩火。
他的眉宇间露出几道深深的褶皱,一种无力的感觉席卷他全身。
自皇帝病重后的这两个多月,顾南谨过得并不容易,大齐江山压在他的肩头,他又是初掌朝政,因此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每天只睡不到三个时辰,与太子妃、皇长孙除了每日的问安,就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忙碌,虽然疲惫,但顾南谨也是有成就感的,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改善改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毁灭”往往只需要“一朝一夕”!
顾南谨感觉自己就像是亲眼看着这万里江山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这裂痕正在急速地扩张,而他,宛如笼中的困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阻止。
这种无力绝望的感觉像是一把利刃在劈开他的心脏。
皇帝根本看不到顾南谨的绝望,他也同样皱起了眉头,满脸失望地斥道:“太子,你实在是目光狭隘!你的性子太优柔寡断了!”
“你就看着吧,顾玦他就是不安份,狼子野心,他把持北地军虎符不放,还将太后接回宸王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起兵逼宫!”
“他分明是看朕龙体不适,终于按捺不住野心了,否则,他又怎敢在京城中跟禁军动手?!”
“朕是在宸王府病的,一定是在顾玦给朕下毒……”
皇帝越说越激动,语无伦次,气息粗重急促,双眸中的血丝如蛛网似的急速蔓延扩张,显得如恶鬼般狰狞可怕。
“……”顾南谨几乎无言以对。
别人不知道皇帝是中了丹毒,顾南谨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太医们全是这么说的。偏偏皇帝走火入魔,就是不信太医,非要信玄净那个妖道,现在竟然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到了顾玦的身上!
这……这未免也太厚颜无耻了!
皇帝认为太子的沉默就是无法反驳,是一种默认,怒火高涨,尖声道:“没错,是顾玦在王府的熏香里下毒,才会导致朕怒极攻心!!”
顾南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发现皇帝不仅双眼通红,面色也变得越来越潮红,形容癫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疯狂劲让他心一沉。
顾南谨不禁想到了几个太医告诉他的一些话,他们说,皇帝丹毒攻心,口腔中、背部的毒疮会越来越密集,五脏六腑也是如此,会导致皇帝食欲不振,焦虑易怒,甚至于产生癔症。
而现在皇帝分明是病入膏肓,所以开始产生癔症,胡言乱语了。
顾南谨觉得越发不妙。
平日里,正常的皇帝已经对顾玦怀有偏见,现在陷入癔症的皇帝只会雪上加霜。
“倪公公,赶紧宣太医!”顾南谨连忙吩咐倪公公道。
倪公公也觉得皇帝的状态不太对,正要应,就听皇帝怒然斥道:“不许宣太医!”
皇帝刚才说了一会儿话,精力似乎被耗费了大半,疲惫不已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皇帝目光阴鸷地瞪着顾南谨,觉得太子非要在这个时候要宣那些个无能的太医一定是别有所图。
“父皇,你不能一错再错了……”顾南谨头疼欲裂,不知道该怎么劝皇帝,但更知道不能让皇帝再这么糊涂下去了。
难道父皇真以为光凭驻守京营的禁军就能轻松剿灭在京的六万玄甲军吗?
若是顾玦真的被皇帝逼得不惜背水一战,那么可想而知,等待大齐的就将是一场恶战!
一场以京城作为战场的恶战!
无论谁胜谁败,都只是在内耗,死伤的是大齐的将士与百姓,损耗的是大齐的资源。
这场内战一旦开始,就必然要分出胜负。
若是顾玦胜了,不至于容不下自己;但若是顾玦败了,顾玦是必死的,必会以谋反罪祸及宸王府满门。
顾南谨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身心俱都压着沉甸甸的巨石。
在他看,父皇是真糊涂了,糊涂得近乎天真。
退一步说,顾玦死了,大齐就会太平吗?
周边蛮夷小国以及南昊全都是饿狼,对大齐虎视眈眈,他们知道大齐内战、知道宸王被斩杀后,恐怕会伺机而动。
届时,大齐内忧外患,那就岌岌可危了。
战争结束后,大齐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从这次的重创中走出来呢?!
这么简单而浅显的道理,父皇却看不透,他已经被病痛、偏见与怨怼彻底蒙蔽了心窍。
顾南谨疲于跟皇帝沟通,皇帝也是亦然,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挥手道:“好了,朕疲了,你下去吧。”
他所谓的“下去”不是让太子回东宫,是让太子回养心殿暂住的屋子呆着。
顾南谨行了礼后,就沉默地退出了东暖阁。两个中年内侍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过去的这一天两夜,顾南谨只要出房间,身旁就一直有人跟着。
他本该往西走的,可是这一次他径直往养心殿的正殿方向走去,大步流星。
他不能再这么被困在养心殿了!
他是太子,他有他肩负的使命。
两个中年内侍也觉察不对,从后方试图追上顾南谨:“太子殿下!”
顾南谨的身边也就带了一个从东宫带来的贴身小内侍,那小内侍赶紧帮顾南谨拦住那两人。
顾南谨快步走到了正殿的门口,还未跨过门槛,就被守在殿外的四名锦衣卫拦下了。
“殿下止步。”其中一个锦衣卫还算客气地说道。
顾南谨猛地拔高了音量,不怒自威地喝斥道:“让开!谁敢拦孤!!”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看,面有难色。
他们锦衣卫只听命于皇帝,是天子亲卫,可眼前这位毕竟是太子,谁都知道皇帝的龙体快不行了……
“啪啪啪……”
“太子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轻缓的掌声以及皇帝熟悉的声音,声音还是那么虚弱,却透着一股子阴恻恻的味道。
顾南谨以及几个锦衣卫都闻声望去。
皇帝被两个内侍用肩舆抬了出来,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身形枯槁,脸颊凹陷,仿佛一个病魔折磨了几十年的古稀老者。
皇帝死死地盯着顾南谨,那阴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果然和顾玦有所结勾!
肩舆被放在了距离顾南谨一丈远的地方。
父子俩明明离得很近,却仿佛相隔着千山万水,本该最熟悉亲密的父子就像是仇人似的。
皇帝失望地徐徐道:“朕当你是儿子,一片慈父之心,可你呢?你不当朕是君父,你是要跟着顾玦一起谋反了吧!”
皇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质问。
他不给太子说话的机会,冷声下令:“来人,给朕拿下太子!”
寥寥数语,空气骤然间转冷,恍如寒冬再临。
其中两个锦衣卫跨入养心殿,后方的两个中年内侍也朝顾南谨逼近,前后夹击。
顾南谨再次怒喝:“谁敢对孤动手!!”
平日里,太子的性格是出名的温和,为人所称颂,就算是之前被皇帝质疑,被皇帝冷落,被皇帝圈进在东宫,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没没失态,但此时此刻,他身上释放出了一股凌厉的气息。
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与他正面相对的两个中年内侍被惊得止步,停在了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这一幕犹如火上浇油一样,皇帝更怒。
“拿下!”
“太子谋反,给朕拿下太子。”
“在这大齐,朕才是皇帝。”
皇帝的声音一字字地尖锐、高昂,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
今天又是阴沉的天气,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那夹着阴冷气息的风让人几乎无法判断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顾南谨又转过了身,不去看皇帝,径自往养心殿外走去,打算硬闯。
他相信他是储君,这些锦衣卫不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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