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冷清的佛堂中,门户紧闭。 房中垂着几道轻纱幔帐,无风自动。 蒲团上,俊秀白衣僧缓缓睁开双眼,双目中仿佛蕴藏着无数神光,其深邃处难以尽述。 但再看第二眼,又忽觉得没甚平常,好像不过是一个目光温和的僧人罢了。那些神秀灵韵,一下就不知被敛到何处去了。 “师傅,不必担心我。” 他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好听。 “说是这样说,但是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若你真出点什么事,云浮寺偌大名头靠谁维护?难道靠我吗?” 在他对面,几道幔帐之外,一位老僧穿着珠光宝气的金色袈裟,吁叹一声,似是松了口气。 “您是一寺之主,就算弟子没事,不都要靠您吗?”白衣僧的语气倒是客气。 “呵呵。”老僧笑了两声。 这二人正是这一代云浮净土地位最高的两个僧人,寺中住持崇义禅师与其弟子容易禅师。 容易禅师,自然就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僧江容易。 而崇义禅师,就是他的师傅,相比之下反倒声名不显。以至于如今世人提及云浮寺,头一个想起的就是江容易,反倒不会想起寺中住持是谁。 事实上,崇义禅师的发迹还真就是靠弟子。 当初他在云浮寺的同辈里,没有任何突出之处,甚至还显得有些笨拙。 但他偏偏收了一个逆天的徒弟。 江容易的蹿升太快了,十几岁就成了云浮寺里最负盛名的和尚,满山香客九成九是冲他来的,巡回讲禅的信众是一些老僧的成千上万倍,修为的进境也是一日千里。 虽然彼时很多寺中老前辈都看不惯江容易,嘲讽他靠脸传佛。可气就气在,江容易实力也逆天,人家就是强得无可挑剔,谁也没办法。 这样的人,自然要受提拔。 可要提拔他,就得先提拔他的师傅,不然总不能叫徒弟踩在师傅头上。 想让江容易当个监院,那他师傅多少也得是个堂主;想让江容易当个堂主,那他师傅多少得是个班首;想让江容易当个班首,那他师傅多少得当个首座;想让江容易当个首座,那他师傅多少得当个长老;想让江容易当个长老,那他师傅多少得当个住持…… 等等? 在成为住持的那一天,崇义禅师都懵了。 善了个哉的…… 跟踏马做梦一样。 多年以后,有人询问崇义禅师当时的感受。崇义禅师尚且还有些激动,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 “还是相当有压力的,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我一个好好的监院,怎么就成了云浮寺住持了?莫名有种钦定的感觉,当时我就念了两句话……” “徒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而前些日子,有两个见字辈的小弟子,偷偷跑去冥水谷采摘天材地宝,却有一个丢了性命。 另一个回来后,便上报了此事。 冥水谷毕竟凶险,寺中便没有派出其他长老,直接由江容易前往。 谁知他与那冥河中的凶物一番斗法,居然负伤归来。 这下崇义禅师可就有些慌了。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江容易疗伤结束,赶紧跑来慰问下弟子。 …… “是弟子莽撞,让师傅担心了。”江容易又温声致歉道。 “本以为那水下不过是一些寻常鬼物,竟不料是个修行了不知多少年头的得道鬼仙。” “鬼仙?”崇义禅师惊了一下。 就像人类修者可以修成陆地神仙,一些鬼物也可以选择修成鬼仙。只不过相较于在人间已经凤毛麟角的陆地神仙来说,鬼仙却是一条更加艰难的路。 要以阴物残缺之身证超脱,远比人躯困难千百倍。 即使上溯几万年,将人间自荒古起始出现的全部鬼仙集合起来,可能也不超过双手之数。 “且那鬼仙大概颇有来历,竟精通许多仙法,以我现今的修为,还降伏不了它。”江容易继续道:“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沾染了一些绝阴之气。我担心影响今后的修行,才闭关几日将其驱除。” “没事就好……”崇义禅师点点头,又道:“至于那鬼仙,若它没有危害百姓,不如就先不要招惹了吧?” “师傅所言有理。”’江容易也颔首道。 “我已与那鬼仙约法三章,我不再纠集人间高手侵扰于它。它也不可再害一人性命,对无论修者还是寻常百姓,只许驱逐。” “它以此等修为,始终隐藏在冥水谷中,想必也是想得证天地大道,成就真仙。那冥水谷中回荡魔音,等闲也不会有人靠近,其实还算安稳。” “只是今后要更加严格约束弟子,同时将消息传出去,避免其他门派弟子同样损伤……” “主要是我们也拿它没办法。”崇义禅师皱了皱眉,“想对付也对付不了。” 幔帐后面沉默了一下。 而后才传来一个声音略有点弱的回应:“确实。”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