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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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知贺看圣上的模样大抵是不知道的,但他不太清楚皇帝的心意,加上按照供词上所说,这个女子入宫的时间大抵不会短,若是圣上已经幸了她,那他也不好再要人了,“是非与否,只在陛下圣裁,若确实并非皇后进美人,臣今夜便赶回开封结案。”
圣上闻弦知雅意,若是按照他所说的,皇后大约已经将人献给他了,哪怕这个人是真的袁家新妇,但如果已经承受了君王雨露,那臣子也是不能同皇帝争抢一个女人,只能将错就错,含冤蒙屈。
他略皱了皱眉,无奈又好笑,这实在是将他想得有点不像样子,看起来同他表面的刚正古板可是大不一样,他叫内侍们将灯烛掌上,拿近细看,但越看下去,眉宇锁得越紧。
上面除了那些范知贺同他说的话,还有许多婆子的供状里污秽不堪的词,什么内外两用的合欢药饮,还有种种调|教青楼已经破身却又不肯听话良家妇女的器具,也不知道范知贺和那袁氏小吏听到这些话心里是何等滋味。
虽然他没有临幸过皇后进献的女子,而这里面所提到的也没有男子欺辱她,但是依旧叫人怒不可遏。
毕竟是要做内廷嫔妃的女子,皇帝不在意她以前是否有过丈夫,但是如果皇后和秦氏已经起了把人送到内廷的这种心思,还叫女子借助外物奸|污她,即便是为了叫她修炼内媚,将皇帝伺候得更能尽兴,也是不能容忍的。
江宜则不好去瞧臣子们递给皇帝的状纸,但是他稍微留心一些,便能瞥到圣上的面色,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叫他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跟在天子的身边,难免就会知道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东西简直要折人的寿命。
“范卿既然已经到行宫来了,便没有即刻就走的道理,”圣上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放下状纸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手握住的地方留下了痕迹,“行宫景致与京中有别,朕会让人给你安排一处馆舍,你暂且住上两日,孰是孰非,朕问过皇后自会有答复。”
“虽说朕并不曾见过那人,但若是真的,朕也不会姑息纵容,将旁人的妻子留在宫中。”
圣上既然已经开口,范知贺也没有停留在这里的道理,他起身告退时发现圣上面上仍有些温和笑意:“外面风雨大作,宜则,叫人给范相公引路提灯,打一柄伞去。”
他是外臣,没有大事当然不能见后宫之人,哪怕是皇后也不行,况且又是这等丑事,圣上与皇后自然要在内廷私话家常,不能到外人面前说个分明。
本来这时候应该还是有一点光亮的,但是外面下着雨,显得乌沉沉的,陈副都知亲自为他撑伞,这也算得上是君主赐予臣子的极大殊荣,他走在路上,见陈副都知似乎完全没什么反应,未免也太波澜不惊了一些,稍微有些奇怪,但也不好问些什么,随着人一道去自己的馆舍了。
陈副都知看着范相公面上疑惑,也不多做解释,只能暗地里叹息,人倒霉起来的时候果然坏事一桩接一桩,走运的时候不用怎么想,好事就来了。
皇后如今已经彻底失了宠,而贵妃却是如日中天,隐隐有取代之势,自从贵妃到了福宁殿以后,那彤史上真正记录的也就只有贵妃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人是一定会被还回去的,皇后说不上被废,但恐怕在圣上这里最后一点情分都要没了。
彼厚我薄,贵妃恐怕也要离坤宁殿那个位置更近一步。
天,大概是真的要变了。
……
天边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乌云,将内殿照得更亮堂了,圣上独自坐在御座上,范知贺并没有将这些状纸带走,微凉的风从外间拂过,调皮地掀起那状纸的一角,叫皇帝看得更清楚一些。
案几上的茶已经用尽了,但是奉茶的内侍却迟迟不敢过来换茶,怕一不小心触到了圣上的霉头。
江宜则垂手立在一侧,那状纸上的东西他一眼也不敢看,但是圣上坐在这里生气也不是办法。
直到有小黄门在外面趁着圣上低头沉思在门外招手示意,江宜则才敢挪动,走出去问了几句,而后才回来。
“官家,”他出言提醒,示意奉茶的内侍将茶端过来,“这个时辰了,您该回明光堂陪娘娘用膳了。”
贵妃今日说会等着圣上一同用膳,皇帝这个时候不回去,云滢还在等着他。
外廷的人总说云贵妃专宠于君,但是这些近身伺候圣上的人却不这样认为,正是因为有了贵妃,他们伺候圣上可比之前轻松许多。
都不必贵妃在圣上面前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只消提一提到贵妃,圣上面上也会多一些笑意,叫底下的人松快不少。
“叫她先用着,不必等朕了,”圣上这回听见云滢的名字却没有露出怡然神色,反而叹了一口气,“就说朕还在议事,让贵妃按着时辰歇下,别为着等朕不睡觉。”
圣上一向是将内外朝的事情分开的,不将在外面的情绪带到宫中,皇帝如果回了寝殿,从来都是温和风雅的,毕竟云滢又没有惹他,何必拿这些不痛快撒气撒到女子的身上,而宫中如何翻涌,也不会影响到圣上理政的态度。
但是今日他现在这样,如何好回去见她?
“江宜则。”
圣上等领旨的内侍出去之后唤了一句,却又没了后文,江宜则见圣上这样,只上前应了一声在,等着圣上的吩咐。
“你到凝清殿去,请皇后过来一趟……”圣上说到一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忽然叹了一口气,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外面的雨这样大,还是朕去瞧瞧她。”
江宜则应承下来,他见圣上将状纸都收了起来,连忙到外面吩咐人去置办车驾雨具,圣上对皇后一贯是很尊重的,若是有事都是亲身去中宫殿里寻皇后说话,不大会像是传召下臣那样,将皇后传到福宁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集英殿暂且算得上是外朝办公之处,皇帝在这里召见皇后多有不妥,而贵妃在明光堂,当着她的面问话不妥,反正也是要挪地方的,倒不如只湿了圣上一个的衣裳。
凝清殿近来门可罗雀,圣上下诏不许人扰了皇后的清净,因此嫔妃都不会过来给中宫请安,虽说不缺衣食供给,但连带着皇后每日的用度都是有专门的人送进来,这同禁足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皇后交了权柄,人一旦开始无聊,免不得也散漫了起来,她镇日不描不画,只是一副闲散姿态,或者与长膺下棋饮茶,或者看一看书,反倒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除了担心云滢会暗地里使什么手段,每日所用之物,无论衣饰还是饮食都要叫人检查一遍外,没什么可叫她操心的。
因此皇后在听到圣驾冒着雨过来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
“官家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皇后从床榻上起身,她现在没什么账册和事情要处理,每日歇下得便早些,她叫人来整理妆容头发,面上不见多么高兴,只是请罪道:“官家容妾稍微梳妆打扮一些,如今仪容不整,还请圣上恕罪。”
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皇帝现下来大抵不会是因为想要见她,或者是想要解她的禁足,毕竟圣上的心性轻易不会改变,说是要将她禁足到回銮,若不是父兄有了天大的功劳,决计不会这样轻易地低头服软。
连太后现下都不打算管她了,圣上又岂会俯低身段来求和?无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了。
圣上虽然心中有计较,但还是依着她让皇后的侍女进来服侍她梳妆。
只是这一回,圣上难得有耐心,坐在内殿看着等她梳妆,虽然一言不发,可还是在这风雨夜里叫她觉得有那么一丝幻想。
这似乎是头一回,她那面模糊的铜镜里,倒映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她的身影,而不是什么别人,哪怕是面色不佳,也足够叫她欢喜。
皇后虽然盼着这样的时辰再长久一些,但是侍女们的手脚却都很麻利,倒不是这些人不明白主子的心意,而是圣上在一侧瞧着,擎等着和皇后说话,她们哪敢不手脚勤快些。
“官家似乎还是头一回有兴致坐在内殿看妾梳妆打扮,”皇后淡然一笑:“一转眼都要七八年了,从前每回您都是匆匆去上朝,嘱咐妾不必等您回来用膳的。”
她坐到圣上坐榻的旁边,“妾初嫁陛下时,常想着一首前朝的诗,‘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可惜后来连咱们一起剪烛心的时候都少了。”
烛光柔和了身边男子的容颜与神情,皇后望着圣上的侧颜,静静道:“您是君王,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两人许久未见,其实那件事情几乎也过去得差不多了,但是圣上抬头向她投去一瞥,却叫她再也没有机会说下面的话。
“朕是在想,皇后方才上妆的时候,倒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圣上吩咐内侍和宫人们都退出去,独留两人在内殿说话:“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就如此恶毒。”
皇后惊愕莫名,她抬头去看圣上,正逢上皇帝凌厉的目光,他不大在意皇后这副模样:“袁徐氏是不是在你这里?”
袁凯德的妻子闺名唤作徐芸娘,只是因为已经嫁了人的,所以圣上也便不按从前做女儿的称呼来叫臣民的妻子。
皇后震惊了片刻,圣上来兴师问罪,她倒也不算太惊讶,并不为自己辩解,也不立即跪下认错:“官家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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