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咒-《美丽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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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过你讨厌不正经的男人么,你对萧寒月没有好感对不对,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跟他纠缠么,你现在也一定不会相信他对不对……”

    唯月紧拥如月虚冷的身体,情不自禁抓掐着如月的肌肤,情绪激动无法控制。如月深感疼痛和惊讶,她明白唯月在问什么,全然迟疑,她不可否认自己在很短的时间里改变了一些看法,也许那并不是她刻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因此伤害到唯月。

    “你说啊,你默认了对吗,你真的喜欢他了对不对!”

    “唯月,你不要这样……”

    如月立时被推按到枕边,她看到唯月已有些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瞪着她,脸上泪迹浑浊,显得异常失态。

    “呜啊,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唯月急得摇头晃脑,言语不清,四处张望,如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虽然她平时喜欢开玩笑,但也是个可爱的淑女形象啊。正当此时,唯月两手猛力一按,从如月头顶拔下一根鲜红细长的玉簪,狂然握于手中直对着如月惊惶的脸。

    “我不想这样做的,你知道咱们是很要好的,如月,你要原谅我啊……”

    唯月手持红簪,声气抖喘,已然露出邪恶的一面,她睁着圆方的红眼,奋力压住如月轻微挣扎的身体,跪在如月腹上,双脚则狠狠踩住如月的两条腿,将那玉簪的尖刃急快从如月脸上刺滑擦过,如月惊呼凄喊,白嫩的面容渐渐浮起一条浅红的印记。

    “痛死了,如月,我不想让你遭罪呀……你放心,这点伤口不会破相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漂亮地死去,你要相信我,其实我比你更难过,呜……”

    “唯月……”

    如月声容惨淡,失去了最后一丝拼搏的力气,她从来没感觉到唯月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恐怖,令她窒息,让她连回想、疑问和伤心的余地都没有,她觉得她马上就要被吃掉了。唯月饮泣呻吟,这时剥开如月的衣领,顺着脖子往上一捋,抬起如月的下巴,对准那潮汗湿嫩、发颤的干净喉咙,将血一般红的玉簪举至跟前。

    “啊——啊——啊——啊——”

    唯月俨然是个魔鬼,神情阴怪,泪如血涌,手中血簪像一把刑具,将隐藏在她内心的阴霾释放出来,然后对任何一个射中的目标处以极刑,只是今天要她亲手来做了!

    “呜——”

    玉簪反射着红光迅猛下坠,极力戳向如月的要害,唯月发疯的吼叫惨绝人寰,垂落之际猛然停手,顿时被一个凶悍的力气拽住后臂强烈撕扯拖开。

    “唯月!你疯了!”

    声音刚烈惊惧,手劲威力极大,令人意想不到,居然是萧寒月!唯月惊恐转身,几乎被拦腰囊抱,发劲之狠令她浑身剧痛喘不过气,萧寒月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匪夷所思的悲怒交融之气,紧勒唯月发烫的肌肤骨骼,他那沉重的手臂轰隆震颤,转瞬间松弛撒手,唯月反被弹开,猛重甩在床上。

    唯月面目衰丑,脸形扭曲,垂散着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一双呆滞的充血的眼睛傻傻望着萧寒月,冷不防丢掉手里的玉簪,蜷缩到如月身旁,祈祷般地整理如月的衣领,低着头轻轻吹拂如月脸上的伤口,一副可怜相,而后仓皇下了床,不敢再多看萧寒月一眼,极其哀伤地冲出房门便跑了。

    萧寒月静立在如月床前,目光空然,唯月那张神秘的面孔前所未有的占据了他的大脑,令他无从看清那变化之下的真实面目,更无法看透那面目之后的一颗心究竟是怎样的,然而不可想像,在唯月体内寄宿着比鬼男还要恐怖的魔鬼,它吞噬着别人,也在蚕食着唯月自己。

    鬼魅的残害,不是肉体的折磨,而是精神的摧残,在令肉体消亡的一刻同时毁坏精神,让灵魂毁灭永不复生,为达到这个目的,魔鬼本身便具有精神消亡的特质,即使寄居在肉体之上也只是个空壳。人在精神消亡之时,就是个魔鬼,可是唯月,她却在流泪!

    粘粘公园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就在世人为躲避灾星闭门不出惊恐万分的时候,还有更多嗤之以鼻、安于享乐的浪人,他们每天花大把的钱,游玩于公园的各个角落,吃尽美食,尽兴玩乐,公园已有自动的运作体系,提供给他们尽善尽美的服务。全世界一样分秒必争地赚钱,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粘粘饮食馆里刚刚钻出个黑影儿,便顿时化作一名俏女郎,推着装载有丰盛食品的送货小车匆步走来,没人相信这传闻中的逍遥大盗费劲心机、乔装打扮偷出的竟只是一袋食物而已,可是逍遥依然显得很吃力并且惊慌,脚板拖着两只高跟鞋极不坦然地打着节拍,不时环顾四周,真是做贼心虚,一点不假,但逍遥从来没这么吃劲过,令他惴惴不安的是他所承受到的空前的精神压力,不曾想他这样的盗窃高手会有如此没落的一天,变成个胆小如鼠的微不足道的贼,粘粘公园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这里注定是偷盗者的墓场,看似金银满地,实际上堆满了骸骨,会让作贼的人精神错乱,让他自己首先打败自己。

    逍遥惶恐推车,行色匆匆,他清楚地觉察到公园的安全防控系统正从各个方位监视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令他举步艰难,甚至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如何把成袋的面包和饼干装入手推车、如何变成女人、再如何运进孤儿院,决然没留给他喘息的机会,这事还怎么干下去,他要崩溃了,沦落到要做马甲的奴隶,还有活着的感觉吗!

    阴风嚎啸,肃静的公园溪谷地带展露出女王会馆沉暗的轮廓颜色,馆门静静敞开,红地毯沿着台阶、石路铺过碧绿的草甸一直延伸到红花点缀的篱栅,沾落泥尘和杂叶,光线黯淡,满目凄凉,一阵阵阴恐的幽风徘徊奔袭,带着隐吼灌进会馆。

    朱塞佩.加卢卡正与水痕守在会馆大厅,两人密切注意着风向的变化,生性沉着稳重的加卢卡此时坐立不安,嗅着空气中浸含血腥的杀戮味道,如同舔尝女王的鲜血那般痛不欲生。水痕默然细微地品茶,忽然瞠眼顿杯,拔站而起,加卢卡瞬即手握宝刀,被水痕疾快拦挡,只见天色骤暗,门外浑然传来魔鬼般沉闷的兽吟,蚩溟来了!

    风嘶雨啸,四团漆黑的旋光冲进会馆,以雷霆万钧之势显身降临。为首身披黑色龙袍、面目阴沉的是号称阎罗王的地狱恶魔的化身——蚩溟,另有三个人物跟随其左右。

    暗之天,二十王将排名第三,实力超群,相貌非凡,阴险毒辣,是个专门钻入人心腐蚀灵魂的影子男。

    宝马,二十王将排名第四,性格冷热无常,睿智而危险的男子,蚩溟身边的一等谋士。

    萧恩.瑞杰,二十王将排名第五,对蚩溟言听计从,冷僻古怪,凶狠残暴的猛男。

    来者冷目炯炯,威厉逼人,正在这时,馆外脚步阵阵,随后赶到的ace和雨季两人也恭迎蚩溟而来。

    “蚩溟大人!属下已遵照您的意思送女王归西了——”

    ace是蚩溟手中的王牌,更是亲信,能够领会阎罗王旨意并具深谋远虑资质的惟有ace而已,他在地狱恶魔的身边如鱼得水、耀武扬威,甚至敢跟实力远强过他的暗之天等人平起平坐。而雨季只不过算是个跟在ace身边的三流王将,话也不敢说,更不敢直视蚩溟的眼神,可她仰仗着自己是女王的亲妹妹,心里早就暗暗有所盘算。

    蚩溟显然对ace感到满意,但他寒冷恐怖的面目是不会有任何赞赏或是愤怒的反应的,一对幽暗冷聚的目光沉静指向加卢卡身旁的水痕,这是他进入会馆以来的几乎所有的注意力。

    水痕默视伫立,依然如同绅士保持着一副平静安详姿态,大概蚩溟正在打量着他那墨守成规的穿着打扮,还有并不足以争强好胜的尊容与心境,水痕的确从容如静水,或者说他并不打算表露些什么。然而,从蚩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可以威慑一切的恶魔之力已然令加卢卡深刻领悟到女王之死的本源,ace所指的“王将不受约束”根本只是笑谈,加卢卡被一个恐怖的阴谋愚弄了,或许女王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水痕,你不说话难道就可以了么,你应该知道,蚩溟大人这一次亲自驾临,就是专程来召见你的。”

    宝马很有眼色,迎合着蚩溟的神态发了话,他言行悠然,声色轻柔而有神韵,这和水痕有些相像,其实早年他们两个就有些浅薄交情,正是宝马多次规劝水痕皈依蚩溟,即便水痕到处隐居,蚩溟终究不肯放手,这回亲自前来,大约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召见我……蚩溟,为何你还不相信,我是不愿争斗的——”

    水痕侧首低沉,渐显愁绪,他自知逃避不是办法,但这些年他习惯了与世无争的生活,尤其当来到这座公园的时候,他才真正体味到了自然的价值与生存的意义,人只不过是沉浸在宁静大海之中的一滴被感化了的水,大海的无穷奥义与力量教会他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一只兽,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予蚩溟的了,对蚩溟而言应该只是一滴凡水的价值而已。

    “别不识抬举,蚩溟大人已经给足了面子,你想抗命吗!”

    性情蛮横的萧恩.瑞杰怒目而视,他跟别人不同,行事粗放,遇到一点动静便下手狠重,通常先斩后奏,曾为蚩溟立过不少奇功。蚩溟不动声色,他一向放纵亲信的行为,时至今日,他似乎也认为对水痕施压过轻了。然而水痕并未就此感到威胁,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浮出笑貌,面对萧恩.瑞杰的凶煞眼神,他淡然道:“那么,打算杀我吗。”

    “即使蚩溟大人不动手,你认为我们几个还不能取你性命吗,水痕。”

    暗之天俊秀的面容闪烁着两颗黑蓝的眼球,深意而笑,他的神形飘忽不定,诡异而充满魔幻之力,据说暗之天从不摄取卑微者的灵魂,一旦被他选中的猎物将会饱受高度的意识摧残从而身心被彻底毁灭。

    “不,你们可以试试。”

    水痕特有的传神微笑使暗之天、宝马与萧恩.瑞杰无不稍感愕然,他们虽然心里不屑一顾,仍旧显出些许敬畏。水痕的回答令蚩溟产生了慎重的疑虑,事隔多年,水痕一点也没变,在他看似简略的笑容中依旧深藏着蚩溟所觊觎的东西,这也让蚩溟感到了热度不减的意趣,不虚此行。

    此时,加卢卡却深知水痕难逃厄运,迫于压力和责任,他握刀呵斥:“这里是女王的会馆,不得无礼!”

    “加卢卡!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宝马皱眉冷视,紧跟着,ace轻蔑地笑了,他托起雨季的手,道:“朱塞佩啊,你不如向她行礼,或许蚩溟大人会饶你一命,总比为那个女人殉情陪葬要强,难道你真的愿意丢弃一世功名追随女王去死吗,加卢卡公爵?”

    ace这么一个恶意的调侃举动却把雨季弄得心花怒放。雨季做惯了黑社会的头领,自然有着称霸的本能冲动,加之自己是王室血脉,虽然从小不服管教,但如今姐姐已经死了,那么她理所当然应该是唯一的王位继承者,此等天经地义的美事如此轻快地就要降临在她头上了。

    加卢卡对于ace的嘲弄习以为常,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他不能容忍ace对女王的污辱,尤其是对女王和他之间神圣感情羁绊的不尊,这不仅是对他深重之爱的亵du与践踏,更抹杀了他生的本质与活的信仰,当他用血泪掩埋女王身体的那一刻,就已下定决心陪上性命完成女王的使命,再用不散的灵魂去永远跟随女王之魂,这个时刻已经到了,既然无法与蚩溟的力量抗衡,那就断然予以血肉之躯,以死谢幕吧!

    “谁说女王死了——”

    突然一场雪白光雾在会馆厅堂的中央显降,加卢卡正激愤拔刀,同其他人一起被迷雾笼罩,雾中传出那苍老而高亢的声音,各个王将立时防御,瞬时积聚彼此的攻击能量,转眼间,雾清光散,随着幽沉铃响,素衣、白须、银杖飘降浮显,智晶老人出现了。

    暗之天等人匆忙掩目回撤,蚩溟挥展黑龙袍,终于黯然沉笑。

    公园浮荡着硝烟弥漫的战场的嘶喉声与逐戮声,伴随着机器隆隆之声与刀剑拼杀之声,隐隐传来,那是粘粘剧院所放映的《绝世逃亡》惊世骇俗的残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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